口口相传,人之将死,脑海里就像过电影一样,把人生这几十年虚晃一遍,很多曾经的愁白了头的事情一瞬间也都看淡了。
只是不知道,这口口相传之人到底哪来的本事,在临死之前还能留下这般奇妙的感觉。是不是还会挺着最后一口气,用血书写下五百字的死后感。
老执事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,更没有过电影似的看遍自己的人生。或许是酒喝得多了,脑子早就被烧糊涂了。
随着风渐渐淡了,身子也越发的轻飘。脑海中竟突然跳出了一个淫笑胖子的身影。
“靠!老子为什么会想到他?”
老执事难得爆了句粗口,便是他酒后同隔壁大婶理论,都未曾说过一句粗话。他的修养,在出云城那可是顶了尖的。
大清洗后的第一年,整个布欧瑞德大陆莫名变得寒冷异常,连四季如春的圣城加迈,都落了鹅毛大雪,一连三日,银装束裹,万里冰峰。
处在北端的出云城就更不用说了,没来及开化,便又铺上一层。接着便是一层再一层,知道压塌了草屋,冰雪一人多高,堵住了城门。
一名白袍黑靴,胸口挂着十字架的枯瘦中年由远及近,踩着柔软的雪地,却连脚腕都没有没到。对于这偏僻地方的人来说,称这种踏雪无痕的精妙绝技为神技也不为过。
从打扮上看,这中年人是教廷的传教士,无非是念着哈利路亚或是神爱世人之类的忽悠话,自诩开化愚民,普度众生。
缩在窗后的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,中年人推开了一家挂着营业招牌的酒吧的大门。
酒吧内空空如也,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。
寒风顺着酒馆的门倒灌而入,好歹在酒柜后头出现了一些轻轻的咳嗽声。使得这诡异阴森的酒馆多了些人气。
“一杯啤酒!”
中年人将十字架从脖颈上轻轻取下,十分郑重的搁在桌上。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,又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压在了上边。颇有些眼不见便无所谓的意思。
“现在...现在的物质匮乏!别说一杯啤酒.....”
一名不知是酒保还是老板的光头男子从一旁钻了出来,那光溜溜的脑袋上,似乎还挂着有几颗冰晶。
铛铛铛....
一枚金灿灿的钱币在桌面上滚动一圈,咕噜噜落在桌面上不起眼的一角。光头男子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,也不怕抽了筋。
笑容逐渐加深。
“够不够买一杯啤酒的?”
“呵呵...够了!够了!绝对够了!您....您稍等片刻,啤酒马上来!”
这边的啤酒还没上来,酒吧的黑暗角落中便传来一道贼兮兮的目光。也难怪这群人所在的地方被称作鼠聚,打量人都要借着余光,最好能躲藏在黑暗中。
出手大方的中年人不仅吸引美貌女郎,更吸引心术不正的邪人流痞。
“朋友,你这身打扮,是从战场上刚下来?”
此人胖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,毫无客气的伸手搭在中年入的肩膀上。
“相聚便是有缘,我们哥几个也是从战场下来的。既然如此,干嘛不来请我们喝杯啤酒呢?”
中年人冷冷的瞥了他们几人一眼,几人又惊又怒,却掩盖不吓退几步的事实。
铛铛铛...
“老板,再来一杯。”
“痛快!你这朋友我交定了!”胖子兴奋的都跳了起来。
胖子两眼放光,伸手便要去拿那杯浑浊不堪的劣质啤酒。
放在战前,这一杯啤酒若是有人出到十枚铜板,都算是那人精神有问题。
中年人立时抓住胖子的手腕,冷眸闪过一道猩红。
“不是给你的!”
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,心里蹭蹭冒着火,但被中年人的眼神扫过,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只能憋在心里。
讪讪的退到一旁,身后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,胖子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,愤恨的瞪着地面。因为他不敢看中年人的那双眼睛。
虽然宣称同为战场上下来,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做的工作,不过是大战过后收拾一些战利品罢了。
一杯啤酒三两口就灌进了中年人的肚子,冰冷的啤酒像是战场中混着鲜血的白雪,刺鼻又令人作呕。
另一杯,被他倒在地上,嘴角泛起苦涩,刚刚温暖些的酒吧顿时冷如冰窖。
中年人大步离开,寒风再次倒灌而入,一群人呆愣愣的看着地上泛起泡沫的啤酒,心头都在滴血。
待了片刻,忽然有人反映过来。
“刚刚那个人,好像是教廷的人?”
“教廷?”
“他们不应该都赶往东边了吗?这里的魔族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啊!”
几人众说纷纷,暂时忘记了摔在地上的啤酒。
只有那个胖子低着头,眸中寒光闪烁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中年人在城外的偏僻处租了一间房子,城中不日就传遍了他的故事。那个时候,能加入教廷,并活着退下来,身上只有两种东西。
金币和血债。
索伦开始试着拉拢中年人,却都被他拒绝了,调查很久,也只知道中年人名叫金珂,是一位风系魔法师。
这一日,金珂喝完酒,摇晃着准备出城回家,只是被一堆人挤来挤去,便不知道钻进了哪条巷子。
他也不在意,就这么一步深一步浅的走着。突然跳出一名蒙面的胖子,手持钢刀。
沉声呵斥道:“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!”
中年人并无清醒之意,也没有丝毫害怕。双手摸了摸兜,外翻出来给胖子看。
“呵呵...你来晚了!我今天的钱都买酒了!你明日早些来!”
说罢,便扶着墙绕开胖子,继续闷头前走。
也不知胖子哪里来的恨意,二话不说,挥刀便砍。
刀是好刀,常年街头混斗也有几下子身手,但面对历经魔族大战的中年人,却有些不够看了。
一阵恍惚,胖子被中年人坐到屁股底下。
他拍了拍胖子的脑袋,笑道:“小子,叫什么?”
胖子被吓得脸像染了白霜一样,颤声道:“大...大...人,我...我叫...斯...斯莱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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